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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世界

在加速崩塌的中国互联网上，正在消失的集体记忆

袁莉

2024年6月5日

Yifan Wu

中国人知道他们国家的互联网是�同的。没有谷歌、YouTube、Facebook或Twitter。他们在网上使用委婉说法来表达他们�应该提及的事情。当他们的帖子和账户被审查时，他们只能接受。

他们生活在一个平行的网络世界里。他们知道这件事，甚至拿它来开玩笑。

如今，他们发现，在短视频、直播和电子商务热闹的表象之下，他们的互联网——以及集体在线记忆——正在崩塌。

5月22日，微信上一篇被广泛转发的帖子称，1995年至2005年间在中国新闻门户网站、�客、论坛和社交媒体网站上发布的几乎所有信息都已无法获取。标题写道，“中国互联网正在加速崩塌”。��
��所料，这篇帖子很快就遭到了审查。

“我们原以为，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主要创作成功商人故事的�主何加盐在帖子中写道。“但没有想到，这�记忆，原来是像金鱼一样的记忆。”

我们无法确定究竟有多少内容消失了，或者有哪些内容消失了。但是我做了一个测试。我使用中国最大的搜索引擎百度查找了何加盐帖中引用的一些例子，主要集中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到本世纪�
���年中期之间的同一时间段。

我从阿里巴巴的马云和腾讯的马化腾开始，他们是中国最成功的互联网企业家，何加盐也搜索过他们。我还搜索了被称为中国企业家教父的柳传志：2005年，他的公司联想收购了IBM的个人电脑业�
�，他因此登上了新闻头条。

我还查看了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的搜索结果，他在此期间担任过两个大省的省长。中国高层领导人的搜索结果总是受到严密控制。我想看看，如果人们对习近平在成为国家领导人之�的情况感
到好奇，他们会发现什么。

搜索马云时，我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我找到了关于马化腾的三个条目。搜索柳传志，出现了七个条目。

关于习近平，我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然后，我搜索了过去几�年来中国最严�的悲剧之一：2008年5月12日造成逾6.9万人丧生的汶川大地震。这件事发生在一个短暂的时期，那个时候，中国的记者拥有比共产党通常所允许的更多自由�
�他们创作了大量高质量的新闻作品。当我把时间范围缩小到2008年5月12日至2009年5月12日，百度给出了九页的搜索结果，其中大部分是中央政府网站或国家广播机构中央电视台的文章。提示：如果
你知道这些记者和他们所在机构的�字，就可以找到更多内容。

每个搜索结果页面大约有10个标题。我的搜索所发现的，应该只是当时所有报道的一小部分，其中大部分发表在曾经派遣记者�往震中的报纸和杂志的网站上。我没有找到我记忆中任何出色的新�
��报道或网上的哀悼。

除了内容消失之外，还有一个更广泛的问题：中国的互联网正在萎缩。根�中国互联网监管机构的数�，2023年，中国有390万个网站，比2017年的530万个减少了三分之一以上。

中国有10亿互联网用户，�世界网民总数的近五分之一。然而，使用中文的网站数量仅�全球总数的1.3%，低于2013年的4.3%——根�追踪在线使用顶级内容语言的“网络技术调查”机构，�年来下�
�了70%。

目�，中文网站的数量仅略高于�尼语和越�语网站，少于波兰语和波斯语网站，是意大利语网站数量的一�，略高于日语网站的四分之一。

网站减少的原因之一是，网站存档旧内容在技术上很困难，成本也很高，这个问题�仅仅是在中国�有。但在中国，另一个原因是政治因素。习近平上台后，中国开始走向专制和民族主义，互联
网发布商，尤其是新闻门户网站和社交媒体平台，面临着更大的审查压力。保持中国网络空间在政治和文化上的纯净是共产党的首要任务。互联网公司更有动机进行过度审查，并且通过�存档的
方式让旧内容消失。

许多人的网上生活都被抹去了。

两周�，纪录片导演王男栿发现，在一个类似维基百科的网站上，关于她的条目消失了。她在影评网站豆瓣上搜索自己的�字，结果一无所获。在微信上也是如此。

“我导演的电影有些也在中国互联网上被删被禁，”她说。“但这次感受是我这个人作为历史的一部分，被抹去了。”她�知道是什么引发了这一切。

张平以笔�长平为人所知，他是本世纪头�年中国最著�的记者之一。他的文章曾经随处可见。2011年，他的文章引发了审查机构的愤怒。

“我在公共舆论中的存在被扼杀得比预想的要严�得多，那也是我个人生命的很大一部分丧失，”他告诉我。“我感觉到是自己个体生命的否定。”2021年3月，当我的微�账号被删除时，我感到�
��伤和愤怒。它拥有300多万关注者，数以�计的帖子记录了我�年来的生活和想法。许多帖子是关于时事、历史或政治的，但也有一些是个人感想。我觉得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被夺走了。

许多人故意隐藏自己的网上帖子，因为这些帖子可能被党或其代理人用来对付他们。在一�被称为“挖坟”的趋势中，民族主义“小粉红”会查阅知识分子、艺人和网红曾经在网上发表的东西。

对于中国人来说，我们的网络记忆，�便琐碎，也可能成为我们需要�下的包袱。

“尽管我们往往认为互联网有些肤浅，”长期驻�记者和作家张彦(Ian Johnson)说。“但如果没有这些网站和事物，我们就会失去部分集体记忆。”

张彦的《星火》(Sparks)一书讲述了在中国从事隐蔽工作的勇敢的历史学家们。在这本书的尾注中，他引用了互联网档案馆(Internet Archive)的中文在线资源，他说，因为他知道这些资料最终都会消失�
��

“历史在每个国家都很�要，但对中共来说确实很�要，”他说。“是由历史证明党继续执政的合理性。”张彦创建了“中国民间档案馆”网站，旨在保存中国互联网以外的�客、电影和文件。

还有其他一些拯救中国记忆和历史，�让它们陷入空白的项目。Greatfire.org有几个网址提供曾被审查的内容。�对审查制度的非营利组织中国数字时代将已经屏蔽或存在屏蔽�险的作品存档。记�
�张平是该网站的执行主编。

中国抹去历史的做法能否得到逆转？那篇微信疯传文章的作者何加盐对此深感悲观。

“如果你现在还能看到一些中文互联网的古早信息，那只是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他写道。

袁莉为《纽约时报》撰写“新新世界”专栏，专注中国及亚洲科技、商业和政治交叉议题。点击查看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0] 帖子: https://web.archive.org/web/20240523001943/https:/mp.weixin.qq.com/s/afg3zHPpEyRzSfOR1Aeh3w
[1] 网络技术调查: https://w3techs.com/technologies/history_overview/content_language/ms/y
[2] �仅仅是在中国�有: https://www.pewresearch.org/data-labs/2024/05/17/when-online-content-disappears/
[3] 星火: https://www.amazon.com/Sparks-Chinas-Underground-Historians-Battle/dp/0197575501
[4] 互联网档案馆: https://web.archive.org/
[5] 中国民间档案馆: https://minjian-danganguan.org/
[6] Greatfire.org: https://en.greatfire.org/
[7] 中国数字时代: https://chinadigitaltimes.net/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40605/china-internet-censorship/?utm_source=RSS

Wed, 05 Jun 2024 12:10:14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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