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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背后的隐忧：从“合肥模式”看中国经济现状

KEITH BRADSHER, JOY DONG

2024年1月29日

中国合肥的一个大型新住宅开发区附近的五里庙建材市场。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工业城市合肥�于中国中部心脏地带，这里有生产电动汽车和太阳能电池板的超现代化工厂，将办公楼和景观公园连接起来的宽阔大道，还有快速落成开通的地铁线路。

然而，在��了合肥�个街区的建筑材料市场，当地商户们�很悲观。房门经销商吴俊林（音）已关闭了三个商店中的两个，解雇了�几�员工，只留下一�雇员。

“我干这行已经20年了，这么多年里，今年是最糟糕的，”他坐在自己仅剩的那家店里等待客户光临时说。

没有什么地方比合肥更能体现中国经济的机会和脆弱性了。政府主导的电动汽车和太阳能电池板等行业的增长使中国成为世界的超级出口大国，也使合肥成为中国其他城市的榜样。但全国范围内
的房地产行业衰落破坏了数以百万计家庭和小企业的财务状况，合肥也�例外。

合肥及周边的城镇成了电动汽车制造中心，这里的汽车总产量自2019年以来几乎增长了两�，现已超过密歇根州的汽车总产量。合肥的产业政策在扶�技术制造商方面非常成功，以至于中国的中�
�政府将所谓“合肥模式”奉为信条。

现在，很多城市都在为电动汽车工厂提供补贴，这导致该行业产能严�过剩，亏�严�。

“部分地方和企业还存在盲目上马、��建设新能源汽车项目情况，这些都需要引起我们高度�视，要采取有力措施来加以解决，”工业和信息化部副部长辛国斌在上周的新闻发布会上说。

蔚来合肥第二先进制造基地的装�线。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合肥模式包括使用政府资金购买需要现金的制造商和初创企业新发行的股票。官员们还从国有银行安排利率优惠的贷款，为新工厂提供资金。

由于市政府押注平板显示器制造商京东方科技集团和电动汽车制造商蔚来汽车等公司，合肥在20年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020年，在蔚来汽车几乎将现金耗尽的时候，合肥市政府为其注资
70亿元人民币，拿到了公司24%的股份，国有银行还另外向其授信104亿元。合肥是安徽的省会，这个以农业为主的省份曾经属于贫困地区，如今，合肥已在中国城市收入排�中跃居�列。地方政府�
��部、城市经济学家和机构投资人纷纷�往合肥考察学习。

合肥拥有总资产6135.84亿元的市建设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它向陷入困境但拥有先进技术的公司投资。合肥城投是中国同类公司中的第四大公司，它在其他投资者还�愿出手的时候以低价�
�买公司的股票。

京东方科技集团合肥工厂第10.5代玻璃基板生产线，摄于2022年。 Visual China Group, via Getty Images

这些公司有时能够�苏，就像合肥投资后的京东方科技和蔚来汽车那样。那之后，合肥市还会向这些公司的供应商和客户提供激励措施，鼓励它们迁到合肥来，北京大学光�管理学院的助理教授
李波说。

“合肥对当地产业有清晰的了解，政府主导的投资基金是根�企业的需求量身定制的，”她说。

合肥�于多个产业供应链的顶端。全球20%的消费电子液晶显示器是在合肥制造的。许多联想笔记本电脑和平板电脑也在合肥制造。合肥生产了中国10%的家电产品。合肥市政府为建设中国第一家先
进计算机存储芯片工厂所需的180亿元提供了144亿元。

去年，合肥的电动汽车产量翻了四�，随着大众汽车的一家巨型新工厂提高产量，合肥今年的电动汽车产量还将进一步飙�。大众汽车部分控股的电动汽车电池制造商国轩高科公司也在合肥建了
一家工厂。

�于合肥郊区的大众汽车新工厂。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其他中国汽车制造商也紧随其后。比亚迪正在与特斯拉争夺全球最大电动汽车制造商地�，它在合肥建的工厂园区耗资150亿元、计划每年生产130万辆汽车，目��将完工。

合肥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该市的一所顶尖工程大学，就像�内基梅隆大学促进了匹兹堡的科技�兴一样。中国大多数顶尖大学在北京或上海。但在毛泽东领导的“文化大革命”的动乱时期，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领导人将学校迁出北京，最终于1970年迁至相对平静的合肥。2005年，合肥市新任市委书记孙金龙提出将合肥的�点放在发展科技制造上。京东方当时的生产主要在北京，但财�
��状况�佳。市政府说�了京东方在合肥建厂，并帮助其筹集了100亿元的投资和贷款。

京东方在后来的公司报告中显示，从2011年到2016年，公司还从合肥市政府获得了18亿元的直接补贴。京东方现已成为全球最大的平板显示器制造商之一。

合肥还曾有一�推动其成功的强大盟友。近一年�从总理职�上退下来的李克强曾是中国第二号高官，他是在合肥长大的。

李克强2015年访问合肥时宣传过他的《中国制造2025》方案。该方案要求中国到2025年时用国产品取代许多进口的先进制成品，该方案采用的产业政策与合肥的政策相呼应。李克强于去年10月去世。

合肥的蔚来中心是该汽车制造商的经销店和客户体验中心。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合肥�面临一些挑战。虽然那里的生活成本较低，但汽车制造商难以说�高管和工程师离开上海或北京的繁�，来合肥过更安静的生活。京东方的总部�在北京。

但合肥最大的问题是房地产。中国的房地产�机两年�波及合肥，在此之�，该市的建筑和房地产开发行业的规模略大于制造业。公寓楼、办公楼和酒店高耸在这座�久�还以农业为主的城市遗
留下来的农田上。

这�对建筑业的依赖现在正在给合肥造成伤害。

房地产市场数�提供商中指研究院的数�显示，合肥的月销售新房数量已大幅下�。截至11月，销售额与上年同期相比下�了45%。

房地产销售的急剧下�严��害了负债累累的房地产开发商们为新项目�资的能力。去年的新项目总建筑面积较2022年锐减57%。

随着房地产开发商的资金耗尽，他们从政府购买土地租赁合同的数量减少。销售土地租赁合同是中国地方政府预算的主要来源，通常�合肥市市政支出的一�。去年，合肥的土地租赁合同销售额
下�了38%，让政府支持的项目陷入�险。

合肥的电动汽车电池制造商Octillion的生产线，摄于2021年。 Aly Song/Reuters

小企业主们表示，地方政府以�是他们的大客户，现已停止下订�。

“政府没钱了，腰包掏空了，”合肥一家地板企业的老板陶英成（音）说。一些本地的工人也抱怨他们缺乏竞争工作岗�的技能。蔚来和大众等公司越来越多地依赖机器人和其他自动化工具，并
雇佣其他地方最好大学的毕业生。

“现在的就业环境�太好，”合肥居民徐明义（音）说，他学的是计算机编程，但至今�未找到本专业的工作，目�靠当网约车司机谋生。“合肥这些企业需要的人�条件，普通人很难满足。”

Li You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Keith Bradsher是《纽约时报》北京分社社长，此�曾任上海分社社长、香港分社社长、底特律分社社长，以及�盛顿记者。他在新冠疫情期间常驻中国进行报道。 点击查看更多关于他的信息。

Joy Dong常驻香港，报道中国大陆和香港的新闻。点击查看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0] 新闻发布会: http://www.scio.gov.cn/live/2024/33205/tw/
[1] 几乎将现金耗尽的时候: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10226/china-nio-electric-cars/
[2] 6135.84亿元的市建设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 https://m.cnfin.com/zs-lb//zixun/20230928/3941833_1.html#:~:text=%E8%80%8C%E4%BD%8D%E5%88%97%E6%9C%AC%E5%B9%B4%E5%BA%A6%E6%80%BB,%E5%9F%8E%E5%B8%82%E5%BB%BA%E8%AE%BE%E9%9B%86%E5%9B%A2%E6%
9C%89%E9%99%90%E5%85%AC%E5%8F%B8%EF%BC%8C
[3] 全球最大电动汽车制造商地�: https://www.nytimes.com/2024/01/01/business/byd-2023-sales.html
[4]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 https://www.ustc.edu.cn
[5] 去世: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1027/li-keqiang-china-dead/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40129/china-hefei-ev-city-economy/?utm_source=RSS

Mon, 29 Jan 2024 11:00:5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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