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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世界

中国正经历人�流失，美国并非理想目的地

袁莉

2023年10月9日

Xinmei Liu

他们毕业于中国和西方的顶尖大学，曾在北京、上海、深圳过着中产阶级生活，为处于中美技术竞争中心的科技企业工作。

现在，他们在北美、欧洲、日本和澳大利亚，以及差�多所有的发达国家生活和工作。

包括年轻人和企业家在内的一些中国人正在用脚投票，以逃避政治压迫、黯淡的经济�景，以及往往令人疲惫�堪的职场文化。离开的人中有越来越多的技术人�和其他受过良好教育的中国中产
阶级。

“我离开中国是因为我�喜欢那里的社会和政治环境，”现年36岁的陈亮时说，他曾在百度和阿里巴巴的人工智能部门工作，那是中国最大的两家科技企业，他于2020年初离开了中国。中国在2018�
�取消了国家主席任期限制，让最高领导人习近平能无限期留任后，陈先生做出了离开的决定。“我�会�回去，除非中国变成一个民主国家，”他说，“除非中国人民��生活在恐惧之下。”�
�现在在伦敦为Meta工作。

我采访了包括陈先生在内的14�中国专业人士，并与另外几�人进行了交流，了解了他们为什么决定�弃中国的生活，并是如何在国外�新开始的。他们大多数人都曾在中国科技行业工作，这令�
��惊讶，因为科技行业的工资很高。

但最令我惊讶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去的是美国以外的国家。中国的人�正在流失，而美国�是获益国。

在上世纪八九�年代中国还很贫穷的时候，这个国家最优秀聪明的人�都会努力争取去西方读书、工作，并留在那里。�联合国的数�，中国移居国外的净人口在1992年达到最高值，逾87万人在当
年离开了中国。随着中国摆脱贫困，成为科技大国和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移居国外的净人口在2012年�到了约12.5万人的低点。

中国政府曾努力留住人�，推出了吸引科学家和其他技术人�回国的激励措施。�中国教育部的数�，2016年，80%以上的中国留学人员回了国，而20年�只有约25%的人回国。

这个趋势已出现了逆转。尽管有护照和旅行限制，2022年中国移居国外的净人口超过了31万，�联合国的数�。虽然今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但中国移居国外的净人口已达到了2022年全年的水平。

“我�会�回去，除非中国变成一个民主国家，”在伦敦为Meta工作的陈良时（音）说。 Alex Ingram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我采访的人中，有�少跟陈先生一样，他们说，自己开始考虑离开是在中国修改宪法、让习近平能终身执政之后。动辄封城、全民核酸、大规模隔离的三年“新冠清零”运动则成了压垮许多人的
最后一根稻�。

我采访的大多数人都要求只给出他们的姓，以�遭到政府报�。其中一�决定离开的付姓男子曾是中国西�部一家国有国防科技企业的工程师。他说，修宪后，他和同事们参加政治学习的时间更
多了，大家�得�加班工作。

随着习近平的统治越来越依赖恐惧和宣传工具，社会和政治气氛变得紧张和令人窒息。付先生说，在政府是否有必要采取那么严格的疫情限制措施的问题上，他与父�发生了争论，导致他们的关
系疏远。他�对政府的做法。他几乎�与任何人谈想法，生活在政治深柜的状态中。去年年底，他决定离开中国，申请了加拿大的工作签证。现在，他和妻子准备落户阿尔伯塔省的�尔加里。

我采访的大多数离开中国的人在解释为什么�选择美国时，提到了美国申请签证和永久居民身份的程序�杂且无法预测。

随着中美关系恶化，美国向中国公民发放的学生签证数量从2016年起开始下�，获得学生签证长期以来一直是�景光明的未来移民者的起点。在2023年的头六个月里，英国发给中国公民学生签证已�
��过10万个，而美国只发给中国公民大约6.5万个F1学生签证。

付先生说，他没有考虑去美国，因为他上过的大学在美国的制裁��上，而且他曾在一家国防企业工作，这两件事都可能让他难以通过美国政府的安全审查程序。但他说，他最终想去美国工作，
那是个他很憧憬的国家。

一些科技人�选择了加拿大和欧洲国家，而�是美国，因为那些国家在社会福利、工作与生活的平衡、以及枪支管制法律方面都更完善。张女士2022年7月决定移民后，把想去的国家列成清�：加�
��大、新西兰、德国以及北欧国家。美国没上��，因为她知道获得美国的工作签证极其困难。

现年27岁的张女士是一�计算机程序员，她觉得硅谷的奋斗文化与中国艰苦的工作环境很相似。她在深圳一家头部科技企业工作过五年，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很长，她�想�像那样工作。她也想去�
��个女性受到更平等对待的国家。今年，她搬到了挪威。纳税三年并通过语言考试后，她将获得永久居留权。

张女士说，她在挪威的收入比在深圳时少了约两万美元，而且纳税更高，生活费用也更高，但她并�介意。她现在能在下�4点下班，享受工作之外的生活。她也�用担心“35岁魔咒”，那是许多
中国人面临的一�歧视，雇主�愿意雇35岁以上的人，认为他们太老了。她也�用担心政府会推出类似“新冠清零”那�彻底颠覆个人生活的政策。

我采访过的大多数科技人�移居国外后挣的钱都比以�少。“我觉得那是我为自由付出的代价，”曾在美国接受教育的软件工程师周先生说，他辞去了北京一家自动驾驶初创公司的工作，目�在
西欧的一家车企工作。“我觉得这值得，”他说。

另一�赵姓移民讲述了他试图留在美国的漫长且充满焦虑的历程。

赵先生在山东一个贫困乡村长大，五年�来美国攻读工程学�士学�。刚到美国时，他曾打算在今年晚些时候毕业后回国，他认为中国正在崛起，美国则�然。但中国应对疫情的做法让赵先生开
始怀疑他的信念。

“我�能回到一个一切都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国家，”他说。

但在美国留下来并�容易。赵先生收到了一份工作聘书，将获得为科学或工程等所谓STEM领域的毕业生设置的临时就业身份，这个身份有效期可持续三年。他将参加H-1B工作签证的抽签。他算了一�
��：三年后他�未抽中工作签证的概率是40%。为了留在美国，他可能需要�回学校读书，或让公司把他调到美国以外的地方去。

“有时候夜里想起这个，我觉得生活充满了痛苦和�确定性，”赵先生说。“让我无法入睡。”

袁莉为《纽约时报》撰写“新新世界”专栏，专注中国及亚洲科技、商业和政治交叉议题。点击查看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0] 年轻人: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20525/china-covid-zero/
[1] 企业家: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0120/china-singapore-immigration-entrepreneurs/
[2] 用脚投票: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20525/china-covid-zero/ [3] 取消: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180225/china-xi-jinping/
[4] 联合国: https://population.un.org/dataportal/data/indicators/65/locations/156/start/1976/end/2023/table/pivotbylocation
[5] 吸引: https://www.nytimes.com/2010/01/07/world/asia/07scholar.html
[6] 教育部: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7-10/29/c_1121871668.htm [7] 学生签证: https://cn.nytimes.com/usa/20200529/china-hong-kong-trump-student-visas/
[8] 制裁��: https://www.brown.edu/research/foreign%20universities
[9] “35岁: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0629/china-jobs-age-discrimination-35/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1009/china-brain-drain/?utm_source=R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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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正经历人�流失，但很多人并没有选择美国

袁莉

2023年10月9日

Xinmei Liu

他们毕业于中国和西方的顶尖大学，曾在北京、上海、深圳过着中产阶级生活，为处于中美技术竞争中心的科技企业工作。

现在，他们在北美、欧洲、日本和澳大利亚，以及差�多所有的发达国家生活和工作。

包括年轻人和企业家在内的一些中国人正在用脚投票，以逃避政治压迫、黯淡的经济�景，以及往往令人疲惫�堪的职场文化。离开的人中有越来越多的技术人�和其他受过良好教育的中国中产
阶级。

“我离开中国是因为我�喜欢那里的社会和政治环境，”现年36岁的陈亮时说，他曾在百度和阿里巴巴的人工智能部门工作，那是中国最大的两家科技企业，他于2020年初离开了中国。中国在2018�
�取消了国家主席任期限制，让最高领导人习近平能无限期留任后，陈先生做出了离开的决定。“我�会�回去，除非中国变成一个民主国家，”他说，“除非中国人民��生活在恐惧之下。”�
�现在在伦敦为Meta工作。

我采访了包括陈先生在内的14�中国专业人士，并与另外几�人进行了交流，了解了他们为什么决定�弃中国的生活，并是如何在国外�新开始的。他们大多数人都曾在中国科技行业工作，这令�
��惊讶，因为科技行业的工资很高。

但最令我惊讶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去的是美国以外的国家。中国的人�正在流失，而美国�是获益国。

在上世纪八九�年代中国还很贫穷的时候，这个国家最优秀聪明的人�都会努力争取去西方读书、工作，并留在那里。�联合国的数�，中国移居国外的净人口在1992年达到最高值，逾87万人在当
年离开了中国。随着中国摆脱贫困，成为科技大国和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移居国外的净人口在2012年�到了约12.5万人的低点。

中国政府曾努力留住人�，推出了吸引科学家和其他技术人�回国的激励措施。�中国教育部的数�，2016年，80%以上的中国留学人员回了国，而20年�只有约25%的人回国。

这个趋势已出现了逆转。尽管有护照和旅行限制，2022年中国移居国外的净人口超过了31万，�联合国的数�。虽然今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但中国移居国外的净人口已达到了2022年全年的水平。

“我�会�回去，除非中国变成一个民主国家，”在伦敦为Meta工作的陈良时（音）说。 Alex Ingram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我采访的人中，有�少跟陈先生一样，他们说，自己开始考虑离开是在中国修改宪法、让习近平能终身执政之后。动辄封城、全民核酸、大规模隔离的三年“新冠清零”运动则成了压垮许多人的
最后一根稻�。

我采访的大多数人都要求只给出他们的姓，以�遭到政府报�。其中一�决定离开的付姓男子曾是中国西�部一家国有国防科技企业的工程师。他说，修宪后，他和同事们参加政治学习的时间更
多了，大家�得�加班工作。

随着习近平的统治越来越依赖恐惧和宣传工具，社会和政治气氛变得紧张和令人窒息。付先生说，在政府是否有必要采取那么严格的疫情限制措施的问题上，他与父�发生了争论，导致他们的关
系疏远。他�对政府的做法。他几乎�与任何人谈想法，生活在政治深柜的状态中。去年年底，他决定离开中国，申请了加拿大的工作签证。现在，他和妻子准备落户阿尔伯塔省的�尔加里。

我采访的大多数离开中国的人在解释为什么�选择美国时，提到了美国申请签证和永久居民身份的程序�杂且无法预测。

随着中美关系恶化，美国向中国公民发放的学生签证数量从2016年起开始下�，获得学生签证长期以来一直是�景光明的未来移民者的起点。在2023年的头六个月里，英国发给中国公民学生签证已�
��过10万个，而美国只发给中国公民大约6.5万个F1学生签证。

付先生说，他没有考虑去美国，因为他上过的大学在美国的制裁��上，而且他曾在一家国防企业工作，这两件事都可能让他难以通过美国政府的安全审查程序。但他说，他最终想去美国工作，
那是个他很憧憬的国家。

一些科技人�选择了加拿大和欧洲国家，而�是美国，因为那些国家在社会福利、工作与生活的平衡、以及枪支管制法律方面都更完善。张女士2022年7月决定移民后，把想去的国家列成清�：加�
��大、新西兰、德国以及北欧国家。美国没上��，因为她知道获得美国的工作签证极其困难。

现年27岁的张女士是一�计算机程序员，她觉得硅谷的奋斗文化与中国艰苦的工作环境很相似。她在深圳一家头部科技企业工作过五年，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很长，她�想�像那样工作。她也想去�
��个女性受到更平等对待的国家。今年，她搬到了挪威。纳税三年并通过语言考试后，她将获得永久居留权。

张女士说，她在挪威的收入比在深圳时少了约两万美元，而且纳税更高，生活费用也更高，但她并�介意。她现在能在下�4点下班，享受工作之外的生活。她也�用担心“35岁魔咒”，那是许多
中国人面临的一�歧视，雇主�愿意雇35岁以上的人，认为他们太老了。她也�用担心政府会推出类似“新冠清零”那�彻底颠覆个人生活的政策。

我采访过的大多数科技人�移居国外后挣的钱都比以�少。“我觉得那是我为自由付出的代价，”曾在美国接受教育的软件工程师周先生说，他辞去了北京一家自动驾驶初创公司的工作，目�在
西欧的一家车企工作。“我觉得这值得，”他说。

另一�赵姓移民讲述了他试图留在美国的漫长且充满焦虑的历程。

赵先生在山东一个贫困乡村长大，五年�来美国攻读工程学�士学�。刚到美国时，他曾打算在今年晚些时候毕业后回国，他认为中国正在崛起，美国则�然。但中国应对疫情的做法让赵先生开
始怀疑他的信念。

“我�能回到一个一切都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国家，”他说。

但在美国留下来并�容易。赵先生收到了一份工作聘书，将获得为科学或工程等所谓STEM领域的毕业生设置的临时就业身份，这个身份有效期可持续三年。他将参加H-1B工作签证的抽签。他算了一�
��：三年后他�未抽中工作签证的概率是40%。为了留在美国，他可能需要�回学校读书，或让公司把他调到美国以外的地方去。

“有时候夜里想起这个，我觉得生活充满了痛苦和�确定性，”赵先生说。“让我无法入睡。”

袁莉为《纽约时报》撰写“新新世界”专栏，专注中国及亚洲科技、商业和政治交叉议题。点击查看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0] 年轻人: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20525/china-covid-zero/
[1] 企业家: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0120/china-singapore-immigration-entrepreneurs/
[2] 用脚投票: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20525/china-covid-zero/ [3] 取消: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180225/china-xi-jinping/
[4] 联合国: https://population.un.org/dataportal/data/indicators/65/locations/156/start/1976/end/2023/table/pivotbylocation
[5] 吸引: https://www.nytimes.com/2010/01/07/world/asia/07scholar.html
[6] 教育部: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7-10/29/c_1121871668.htm [7] 学生签证: https://cn.nytimes.com/usa/20200529/china-hong-kong-trump-student-visas/
[8] 制裁��: https://www.brown.edu/research/foreign%20universities
[9] “35岁: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0629/china-jobs-age-discrimination-35/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1009/china-brain-drain/?utm_source=RSS

Wed, 18 Oct 2023 02:44:2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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