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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Mobot@21:1/5 to All on Thu Sep 14 16:45:43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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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京的永恒战争

    ROGER COHEN

    2023年9月12日

    Nanna Heitman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穿过高耸的松林和人迹罕至的地,通往西伯利亚部贝加尔湖的道路蜿蜒经过墓地,鲜艳的塑料花标记着在乌克兰丧生的俄罗斯人的坟墓。这里远离波将金村庄般的天堂莫斯科,战争的痕迹历
    历在目。

    在湖的东岸,白色翅膀的海鸥跳入铁蓝色的湖水,35岁的尤利娅·罗里科娃经营着一家旅店,兼做儿童夏令营。她距离线约5600公里,但战争在她的家庭和她的脑海中萦绕去。

    “我的夫想去打仗,他说这是他的职责,”她说。“我说,‘,你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做她的父亲是更要的责任。’”

    “在乌克兰,人们毫无理由地死去,”她说。她告诉我,他终于明白了,并留下了,她的眼神似乎在说:我的生活只是另一普通的俄罗斯生活。也就是说,一个亲亲的生活——在一个离婚
    率在世界上居列的国家,在一个陷入苦战的国家,在一个与普京认为纯属虚构的邻国作战的国家,几万俄罗斯人像她一样,同那里有着家庭、文化和历史的联系。

    我在俄罗斯待了一个月,这个国家的面积几乎和美国和加拿大加起来一样大,我在这里寻找一些线索,以解释它为何会在民族主义情绪的驱使下无端入一场战争,以及它在这场持续了超过17个
    的战争中的情绪——曾经被认为会是一场闪电战式的冲突,结果变成了挥之去的噩梦。驻莫斯科的美国外交官估计,这场像9·11一样彻底改变了世界的战争,自2022年2月24日以来,已经夺
    了20万人的生命,双方的死亡人数大致相当。

    尤利娅·罗里科娃说,“在乌克兰,人们毫无理由地死去。”她说了夫要加入这场距离他们在西伯利亚的家数公里的战斗。

    我从西伯利亚往俄罗斯与乌克兰西部边境的别尔哥罗德,穿越令人眩晕、塑造了俄罗斯人的自信的广袤大地,我发现这个国家确定自己的方向或意义,在普京培育的辉煌神话和日常生活的挣
    扎之间摇摆定。

    一路上,我遇到了恐惧与狂热的好战情绪,也遇到了坚持挺过一场持久战的顽强耐心。我发现苏维埃人非但没有灭绝,而以一改良过的形式,连同屈从的习惯,继续存在着。因此,在国家电
    视台遗余力的宣传下,普京的老套路——金钱、编造神话和谋杀威胁——基本得以保留。

    但我也听到了像罗里科娃这样矛盾的声音,还有一些人提出了完全同的意见,尤其是这个代沟明显的国家中的年轻人。

    正是这抗,对这场看起来七零八落的战争耐烦,对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特权阶层漫经心的耐烦,构成了瓦格纳集团创始人叶夫根尼·普里戈任6月底领导的短暂抗的背景。他将他的兵变
    命为“正义行军”并非没有原因。

    纪念纳粹德国战败的胜利日已经成为将过去的冲突与现在的冲突合在一起的活动。

    今年在莫斯科举行的共产党青年活动。新一代人从小就被教导要接受爱国主义价值观。

    “普里戈任的叛是许多社会问题的症状,但他能受阻地向莫斯科挺进也表明,对于所有军队是否都会参战,有一紧张情绪,”内基俄罗斯欧亚中心高级研究员亚历山大·诺夫说。“
    京显然想下令开火,因为他确定是否会被执行。”

    出于其他原因,让普里戈任在短期内成为殉道者风险太大。瓦格纳在避受欢迎的征兵方面发挥了至关要的作用,它招募了成上万的罪犯,让他们在乌克兰的激烈战斗中首当其冲。便说
    70岁的普京没有眨眼,他肯定也是缩了一下的。然而,在领导俄罗斯23年之后,随着乌克兰部和东部的战斗愈演愈烈,普京然牢牢掌握着权力。他早在2000年执政之初就认识到,正如作家玛莎
    格森所言,“战争几乎和镇压一样好,因为它们会让任何想把事情搞杂的人失去说力。”

    无论是车臣、格鲁吉亚还是乌克兰,他总是用战争将俄罗斯人团结在简化的民族主义神话中,把他们带到简化的结论面,他日益高压的统治如此可或缺,必须永远存在。

    尽管如此,战争必须尽可能地隐形,只有像乌兰乌德这样靠近贝加尔湖、距离蒙古边境远的地方会有。这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向新雇佣兵支付约2500美元的月薪来实现的,这对于典型月薪500
    元的地区来说是一笔巨款。

    “金钱是人们参加战斗的主要原因,“罗里科娃说。“按照我们的收入标准,为志愿兵的报酬太疯狂了。”

    今年2月,瓦格纳集团雇佣兵的葬礼在俄罗斯克拉斯诺达尔地区的一个村庄郊外举行。

    莫斯科的士兵从别尔哥罗德返回,别尔哥罗德是俄罗斯少数几个因战争而遭受破坏的地区之一。

    但普京在俄罗斯最偏远地区的挥金如土只会让战争显得更为刺眼。年轻的新兵在机场排队等待飞往莫斯科的航班,然后从那里经陆路往顿河畔罗斯托夫,进入乌克兰,战争的记铭刻在他们
    恐惧的脸上,埋藏在墓地新翻的土壤里,死去的年轻人在那里安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战争气息。

    罗里科娃最好的朋友的人生伴侣2月死在乌克兰,抛下了她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她同父异的兄弟逃到了格鲁吉亚。她的祖父来自乌克兰顿涅茨克地区,这家族纽带让她更加痛苦。罗里科娃凝
    着窗外波光粼粼的广阔湖泊,这里蕴藏着世界上20%以上的淡水。风突然刮起来了;海鸥用力打翅膀防止被大风吹跑。她说,她试图从大自然中汲取智慧,寻找躲避战争动的避难所。

    至少为了女儿瓦莱丽娅,罗里科娃希望战争能在两年内结束。“我们听到的是一真相,他们听到的是另一真相,“她说。“但为什么我们就得像第一次世界大战那样互相残杀呢?”

    莫斯科的新沙皇

    在远离乌兰乌德的莫斯科,迪奥的门店挂着“因技术原因关闭”的告示,已退出俄罗斯市场的星巴克被命为“Stars”,这么做有些可笑,然而除此之外,西方制裁似乎没有产生什么影。

    地铁里一尘染;日俄合美食分受欢迎,到处都是这样的餐厅;大多数事情都是通过手机无接触支付处理;豪车云集,多得离谱;互联网运作流畅得无可挑剔,就像整个俄罗斯一样。

    我们在任何地方都看到这场战争,除了在国防部的广告牌上,以及久在普里戈任的(如今途未的)瓦格纳集团广告牌上,该集团试图用诸如“英雄是天生的,英雄是做出来的”之类
    的口号来吸引新兵。这些广告牌通常在众多新建的高层建筑上,建筑都有英文字,如Trendy Towers(时尚大厦)或High Life(上流生活)。尽管普京竭尽全力诋毁西方,它在俄罗斯人的想象中然
    炫。

    40年我第一次来莫斯科,当时它是一座没有颜色的城市,在共产主义的贫困中勉强维持着。看看今天的莫斯科,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普京赢得了他的同胞如此多的尊。他打开了俄罗斯的大门
    又猛然将西方关在门外。他还对其进行了现代化改造,同时完整地保留了与俄罗斯过去的联系。

    在莫斯科市中心最繁的地区,俄罗斯国家杜马副主席、伟大小说家列夫·托尔斯泰的直系后裔彼得·托尔斯泰坐在一家俯瞰着主教池塘的咖啡馆里,他露出了自信的表情,咖啡馆里,一群有钱
    正吃着大蟹钳和其他美味佳肴。

    我问他俄罗斯打算如何支付长期战争费用,他驳道:“我们通过度向欧洲销售石油来支付这一切。”

    西方的制裁对莫斯科几乎没有明显的影。

    俄罗斯的首都餐馆满座,地铁一尘染。

    这是虚张声势,但也有一定道理。俄罗斯失去欧洲市场后做出了迅速调整,向亚洲出售石油,而度也将部分石油精炼后出售给欧洲。

    “我们的价值观同,“托尔斯泰说。“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比起我们国家的完整性和维护俄罗斯世界,自由和经济因素都是次要的。”普京的统治就是要建这个想象中的俄罗斯世界,或者说
    “俄罗斯米尔”,这是一个围绕着永恒的俄罗斯文化和帝国领域理念而建立的仇主义神话,乌克兰是其中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乌克兰决定成为一个独立国家,这永远可原谅。

    至于未来,普京几乎没有说什么,人们只能猜测。

    除了电视上,普京的形象在莫斯科或俄罗斯其他地方都很少见,尽管他最近外出的次数增加了一些。他在暗处进行统治,像肖像随处可见的斯大林。没有那对领导人的崇拜,像法西斯制度所
    青睐的那样。然而神秘也有其自身的吸引力。普京的权力影到所有人。

    这难看出:保镖冲进莫斯科的高档餐厅,为这个体制中的某些头目或寡头腾出空间,在这个体制中,必须对总统付出坚定移的忠诚,能获得巨大财富。

    最要的是,正是出于恐惧,人们压低声音、犹豫决,敢说出普京双思想中的那个险恶之——“战争“。

    冷战的苏俄学,变成了另一项同样艰巨的任务:透过克里姆林宫的迷雾,弄清普京这新沙皇在想什么——如今,他已经在自己执政的暮年。

    高压政策愈发凶狠,普京在乌克兰发起的战争,几乎全然考虑自己的决策会造成什么后果,这特质正是约翰·勒雷曾说的“精神变态的一项首要条件”。

    普京主义是矛盾事物的后现代汇集。它是伤春悲秋的苏联怀旧与黑手党式资本主义的结合,是对东征教会的虔诚和无所在的破碎家庭的结合,是对“极”的美国世界的猛烈攻击和俄罗斯帝国
    起死回生后的出击的结合——这一切都是通过对同意见的无情镇压实现的,必要时会采取暴力手段。

    在俄罗斯有一个让人越来越解除戒备的现象,它看上去很像美国或欧洲,但其实并非如此。它是“运行在一一样的软件上的,”法国大使皮埃尔·列维对我说。对国家秘密的定义在断改变


    我得到的建议是,要接受除了菜以外的任何文件,使是点菜也尽可能扫二维码。

    在俄罗斯武装部队大教堂的义务兵,向“俄罗斯人民的勇武功绩”致敬。

    与过去的纽带得到维持,普京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让斯大林回人间,尽管没有古拉格。

    真正的普京信徒

    在距离莫斯科五个时区的乌兰乌德,一座废弃的苏联时代燃煤发电厂喷出浓烟,笼罩在有波纹铁屋顶的木屋上。达42顿的世界最大列宁头像,至今在这座人口超40万的城市的中央广场上耸立着


    这座静悄悄的城市,如今是俄罗斯布里亚特共和国的首府,冷战时期,这里是固定翼飞机和直机的生产中心,外国人得进入,现在它次入一场与西方的战争,而列宁的苏维埃联盟的解体
    ,正是这场战争的根源所在。

    59岁的经济学家亚历山大·瓦西里耶夫将第二次往遥远的线,他和国防部签了那价值2500美元的合同。

    去年二月,他的挚友维克多·普利科夫在索莱达尔附近被乌军火炮击中丧生。几天后,瓦西里耶夫被一枚榴弹炸上了天。“我太擅长飞翔,”他说。他带着受了伤的肩膀回到西伯利亚,
    今基本已经痊愈。

    “钱当然是好东西,但那是我返的主要原因,”瓦西里耶夫说,他身形健硕,经常在他那间苏联时代的公寓里举铁。

    “参战是对祖国应尽的义务,”他说。“我们的祖父1945年一直杀到柏林,就为了确保我们用跟一个敌国作邻居。我们会让美国给我们安插这么一个邻居。”

    许多人对普京深信疑,59岁的亚历山大·瓦西里耶夫就是这样,他将次上线。“我是出于对祖国的责任而战,”他说。

    他的厨房墙上有一个钟在说这番话的同时,,钟面上的普京和他的跟班——有时当他的替身——迪米特里·A·梅德韦杰夫直溜溜盯着他看。

    “这个钟是我妈妈年给我的,因为她觉得我整天骂他们!”他说。“你知道的,我们俄罗斯人常有的抱怨,税收和腐败。我们骂沙皇、斯大林和他的古拉格集中营、叶利钦——然后我们接受
    现实。”

    有的人则以更热忱的方式支持战争。44岁的尼古拉·沃罗德尼科夫邀请我去他的车库,他在那里修理车辆,准备送到线去。他于西伯利亚的车库已将大约100辆SUV和车运往乌克兰。

    他本人曾在乌克兰的马里乌波尔作战,一座被俄军夷为平地的城市。2022年4月,沃罗德尼科夫在冲进那里的主要行政大楼时胸部中了两颗子弹。在接受紧急护理后,他回到乌兰乌德修养了好几个


    和普京一样,他认为10世纪的基辅罗斯——其领土与今天的乌克兰部分叠——是现代俄罗斯的诞生地,并且该地区一直是大俄罗斯可分割的边疆。他说,俄罗斯和乌克兰是“一个整体”。

    “身上长了个肿瘤——长在乌克兰,我们必须治,”他告诉我。“带来肿瘤的是美国人,他们去了他们没必要去的地方。我们的任务明确且将达成,正义将得到伸张,法西斯主义将被击败。”

    尼古拉·沃罗德尼科夫(左)于西伯利亚的车库已将大约100辆SUV和车运往乌克兰。普京“是上帝派到俄罗斯的,”他说。

    我问他怎么看普京。“他是上帝派到俄罗斯的,”他说。

    神奇的解决方案

    在恐怖时期,广大民众要么热情高涨,要么顺从,要么精于算计,要么畏首畏尾。相比之下,一些勇敢的人会转向内心的指针。

    39岁的叶夫根尼·弗拉索夫的麻烦始于去年底,当时他开始在Vkontakte(简称VK)上发表批评评论,VK相当于俄罗斯的Facebook。

    弗拉索夫是乌兰乌德的一电气工程师,个头高瘦,有一坦率和无畏,他发了一张来自对派网站的图片,说明了战争造成的伤亡。

    图片显示,战争中每死亡一个莫斯科人,意味着达吉斯坦共和国死亡87.5人;他居住的布里亚特共和国死亡275人;以及图瓦死亡350人,图瓦是一个亚洲少数民族的家园,也是俄罗斯最贫困的地区


    所有征兵广告牌上的图像几乎都是俄罗斯白人,与之相的是,在线阵亡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俄罗斯少数民族,Mediazona等独立新闻媒体证实了这一情况。这就是弗拉索夫要表达的。

    他的朋友告诉他停止发帖。他理会。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无小,没有人会对他的战视频感兴趣。

    弗拉索夫的朋友们大多钦佩普京,他们问他上次看电视是什么时候。他回答说:“我年就看了。都是垃圾。这就是为什么我有同的观点。”

    什么样的观点?

    “我一直很愤怒,”他说。“我就是明白为什么我们去年必须攻击乌克兰。没有什么正常的理由。”

    弗拉索夫认为,总统已经迷失了方向。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的过程非常顺利,普京认为消灭乌克兰也很容易。

    “唯一的问题是,”弗拉索夫说,“乌克兰一直在做准备,而普京的亲信一直在偷窃数亿美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士兵在四处寻找袜子。”

    思索片刻后,弗拉索夫说:“普京是个小偷。乌克兰战争向俄罗斯人展示了为建造他的宫殿而失了多少资金。”

    去年12月,一警察打电话命令弗拉索夫到当地派出所报到。弗拉索夫询问原因。对方没有给出任何理由。管怎样,他还是去了。他被问那些含有批判战争的社交媒体页面是否是他的。他说是


    警方整理了一份报告,称他已经认罪——但他没有——并且如果他犯,他将被罚款6万布(约合630美元),还会被监禁。

    弗拉索夫聘请了一叫纳德日达·尼佐夫金娜的律师,她是乌兰乌德政治对派的活跃人士。“我为言论自由而战,但我也与正在发生的一切作斗争,”她告诉我。“根宪法,我的当事人应
    可以自由地发布他想要发布的内容。”

    在过去的六个月里,弗拉索夫已三次出庭。他的罚款最终减,然后在4月被取消,但他尚未收到任何表明已结案的官方信息。

    弗拉索夫想要离开俄罗斯,他的孩子分别是10岁、9岁、4岁和2岁。他看到一家人在乌兰乌德的未来。他的梦想是去加利福尼亚州当电工;他认为妻子可以在美甲沙龙找到一份工作。

    “普京在太久了,孩子们都会问下一个总统会是谁,他们问下一个普京是谁,”他说。“这可是什么好事。”

    弗拉索夫回忆起2021年参加声援阿里克谢·A·纳瓦尔尼的示威活动,也就是那被关押的对派领袖,这周他又被判了19年徒刑,监狱的条件分恶劣。“有很多人在抗议,”他说。“普京的支持
    在下。”

    两年下来,他的一些曾经参加抗议的朋友已经成了普京的支持者,他把这态度的转变归咎于“战争带来的神奇解决方案”。

    我们约定第二天在方公墓见面,那里距离乌兰乌德40分钟车程,坐落在一片松树林中。市中心的墓地已经没有更多空间了。

    我们漫步穿过广阔的墓地,经过骨瘦如柴的流浪狗和野餐桌,还有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大束彩色塑料花,周围是新挖的士兵坟墓。

    墓地的一整块都留给乌兰乌德的战死者。

    一对老夫妇正在准备一个坟墓,他们铲土,夯土。在他们准备安放的墓碑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水平仪。。

    我问他们埋葬的是谁。

    “我们的孙子。”

    他多大了?

    “19”。

    出了什么事?

    “乌克兰的事。”

    墓碑上写着:安德烈·马利克,生于2003年5月4日,于2022年10月31日。

    当我读着这段铭文时,他们的女儿走过来,威胁说,如果谈话继续下去,她要就打电话给无处在的联邦安全局。

    新打一场旧仗

    5月30日,布里亚特共和国成立100周年庆典在丽的乌兰乌德歌剧院举行,天花板上悬挂着苏联飞机的壁画,机身上有红星和着列宁肖像的苏联国旗。

    该国首脑阿列克谢·齐杰诺夫是普京领导的统一俄罗斯党成员,他发表了个小时的讲话,赞扬在“二战”中牺牲的3.9万布里亚特人。然后,他表彰了八在当战争中被授予“俄罗斯英雄”
    号的当地士兵。

    他将勋章别在其中三英雄的衣襟上,又别在几1941–1945年伟大国战争老兵的衣襟上,全场起立鼓掌。

    这是普京策划的将两场战争牵强合的完美写照。

    “今天,新一代次扮演了纳粹主义征者的角色,”齐杰诺夫宣称。“我们的军队会赢的。在历史的各个阶段,总有人希望我们遭殃。但我们克了所有障。”

    布里亚特共和国成立一百周年庆典上,过去和现在的英雄们都别上了勋章。

    “新一代的人次扮演了纳粹主义征者的角色,”普京所在政党的布里亚特州长说,他指出两场冲突之间的历史联系。

    随后是一场具有苏联风格的戏剧表演,其中包括一个全男性舞蹈团,他们随着一首歌颂煤炭生产的赞美诗旋转舞动,向下挥动手臂,唱着:“是的!是的!煤炭生产是我们的责任,整个俄罗斯支
    持我们!”

    在外面,气氛没有那么欢欣鼓舞。

    对许多人来说,平均每月几百美元的工资意味着艰苦的生活。

    伊琳娜·康措娃的两个女儿七岁和九岁,她们是从电视上得知了33岁的父亲马克西姆·康措夫去年在乌克兰去世的消息。她感觉自己无法对她们说出口。她的大女儿玛格丽塔早早从学校回来,看到
    电视上宣布她的父亲获得了俄罗斯金星英雄奖。

    我们开车去了那对夫妇第一次见面的高中。学校正面新贴了一块牌匾,是为了纪念康佐夫的英勇行为,他在遥远的土地上为一年迈领导人的执念而牺牲。

    康索娃是林业专家,她站在牌匾旁边。“你无法击垮俄罗斯人民,”她说。“尤其是俄罗斯女性。”

    伊琳娜·孔索娃在纪念其夫马克西姆·孔索夫的牌匾旁。

    看着她,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一切带来的浪费,没有父亲的孩子,纠缠清的历史留下的有毒遗产,以及所有那些为纪念战争的血腥牺牲而颁发的奖章。

    “沉默之塔”

    诺贝尔奖得主、独立报纸《新报》(Novaya Gazeta)主编德米特里·穆拉托夫在莫斯科的办公室已被关闭,去往那里的路上会经过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娅的办公室,她因报道俄罗斯在车臣侵犯人权的
    为,于2006年被普京政权杀害。

    她的书桌上放着打字机,还有她的眼镜、笔记和一本书,书的标题总结了普京时代的有罪罚现象:《调查无定论的历史》(History of an Inconclusive Investigation)。

    你要走过自2000年以来被杀害的另外六《新报》记者的照片。他们以同的方式遵循了伟大的战时摄影师罗伯特·帕的格言,穆拉托夫在诺贝尔奖获奖感言中引用了这句话:“如果你的照片
    够好,说明你离得够近。”

    61岁的穆拉托夫坐在一间挂着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照片的办公室里,这领导人现在受到许多俄罗斯人的唾弃,他拒绝共产主义,支持言论自由、企业自由和开放边界。

    上世纪80年代末,他的改革和开放导致了苏联的解体,并以和平而短暂的方式让分裂的欧洲在自由中团结起来。在这张照片中,于去年去世的戈尔巴乔夫拿着一个鸡蛋。

    “他对待活物非常小心,”穆拉托夫告诉我。“他是一个农民。他视生命。现在,在我们国家,死亡比生命更要。”

    “我们是一个窒息的社会,”被关闭的独立报纸《新报》的编辑德米特里·A·穆拉托夫说。

    过去17个月就像送葬队的行进。政府开战没多久就关闭了《新报》以及其它一些最独立的媒体。报社的一个分支《欧洲新报》目在拉脱维亚的里加出版。穆拉托夫还是待在俄罗斯,他称这是
    “视真相为犯罪”的国家。

    宣讲真相的人——纳瓦尔尼、大声批评克里姆林宫的弗拉基米尔·拉-穆尔扎、批评战争的伊利亚·雅辛、戏剧导演叶夫根尼亚·贝尔科维奇和无数作家与诗人——都已经身陷囫囵。

    “我们是个窒息的社会,”穆拉托夫说。“俄罗斯已经成为一座无声的巨塔。”

    他说,没人知道国家是怎么想的。唯一知道的是老一辈像信教一样相信普京。

    至于年轻人,自开战以来已经有多达一百万最优秀、最明智的年轻人离开俄罗斯。穆拉托夫说,这些人想杀人和被杀。他们认为誉可以通过流血来获得。他们倒是相信,耀在艺术和知识
    中。他认为,要取代这群人,需要经历一个或几个世代的时间。

    在俄罗斯还有一些愤怒的年轻人。

    在临近俄乌边境的别尔哥罗德地区,乌克兰的越境攻击迫使数万俄罗斯人逃离家园,我在这里遇见了19岁的伊利亚·科斯秋科夫。

    牧师在为应征入的士兵祈福。自战争开始以来,多达100万想杀人或被杀的俄罗斯年轻人逃离了家园。

    靠近俄罗斯西部边境的别尔哥罗德地区的贝基诺遭到乌克兰人的击。

    他在去年因为战而被大学开除,过他已经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足以从事他称为“律师”的工作,主要是帮助迫切想要避上线或离开线的俄罗斯人。

    “我们在政府最高层放了个FSB的人,我们让土匪来运作和统治,我们觉得,无论出了什么问题,都可以通过一场选举来修正,”科斯秋科夫说,“但是等人们开始明白过来已经晚了——于是现在
    就这样了!”

    在俄罗斯生活表象之下,潜藏着一场剧烈的代际冲突。冲突何时爆发尚得而知,但看起来总有一天会爆发。

    在莫斯科,我问穆拉托夫是什么促使普京对乌克兰发起无所顾忌的侵略。

    “他对西方产生了极度的厌恶,”穆拉托夫说。“这些领导人和政客会到莫斯科来,”上去波利特科夫斯娅坟祭拜,与公民社会代表大谈人权,然后他们会去见普京,签下石油天然气合约


    伊利亚·科斯图科夫因对战争而被大学开除,现在他帮助绝望的俄罗斯人避开或离开战争线。

    “他们任后,”他说,“普京会收买他们——德国总理格哈德·施罗德、法国总理弗朗索瓦·菲永——他们都欣然接受普京的钱。于是他就得出结论,西方嘴上说的价值观都是垃圾。”

    在穆拉托夫看来,普京还得出了另一个结论:西方各国抓住后苏联时代俄罗斯的弱点,抹杀红军在1945年一路杀到希特勒的柏林这样的功绩。西方因此侮辱了2700万在战争中丧生的苏联人,这其中
    有普京的哥哥。他的父亲当时身受伤。

    西方是通过将北约东扩至俄罗斯边境来实现这一目标的,在普京看来,这本身就是背信弃义。

    “于是普京决定,要获得已经结束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穆拉托夫说。“他要保护那场战争的胜果。这就是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我们是在和纳粹和法西斯作战。”

    苏联专制共产主义统治的结束,1989年柏林墙的倒塌,都奇迹般地没有流血,但现在看来,其实并非如此。

    一新的国家意识形态

    在普京看来,战争的性质已经扩大,成为对西方的文明之战。它也许是在乌克兰进行,但莫斯科的敌人远止于此。

    用俄罗斯外国情报机构负责人谢尔盖·纳雷什金近日的话说,美国、欧洲和北约现在被一致认定为“彻头彻尾的恶魔崇拜”之源。

    既然成了意识形态战争,就会愈发难以控制。“目完全没有和谈的基础,”克里姆林宫发言人迪米特里·S·佩斯科夫对我说。“我们会在可见的未来继续这场行动。”

    西方的恶言恶语已经达到光怪陆离的程度。这是一正在成形的国家意识形态的一部分,为接下来几年的潜在冲突埋下伏笔。

    上世纪90年代,对自由主义充满热忱期待的俄罗斯通过了一部宪法,其第13条写道,“任何意识形态得被确立为国家的或必须从的意识形态。”三年后,普京的俄罗斯正加速走向一秉守
    守主义价值观的新官方意识形态。

    包括司法部长康斯坦丁·丘琴科在内的一些人提出了修宪废除第13条的可能性。

    这西方意识形态是围绕东正教会、祖国、家庭和“精神高于物质”的观念建立起来的,后者在普京于11月发布的关于精神和道德价值的政令中得到体现。

    政令宣称美国以及“其它友好的外国政府”是敌人,意图培育“自私、悲观、背德和对爱国主义理想的否定”,并且要“通过推广非传统的性关系来摧毁传统家庭”。

    如果说在冷战中西方被描绘为冷酷资本主义的恐怖大本营,那么在现在的俄罗斯看来,它是性改变、变装皇后泛滥、野蛮的性辩论和LGBTQ称霸的源头。

    “面对西方公然利用乌克兰的人肉发起的战争,俄罗斯还要耐多久?”背景深厚的俄罗斯外交专家谢尔盖·拉加诺夫在接受采访时说。

    “核战的风险很高,并且越来越高,”他说。“这场战争就是加长版的古巴导弹机,但这一次面对的是否定性、父之道、性别、爱国、信仰、神明等正常价值观的西方领导人。”

    俄罗斯这几乎加掩饰的核威胁是这场对西方的厉声讨伐行动的一部分。从3月底到5月,俄罗斯一直在表示,一个正面冲突的新阶段已经到来。

    《尔街日报》记者埃文·格尔什科维奇被以间罪逮,这是冷战以来第一次逮外国记者,美国政府和他所在的报社都强烈否认这一指控。四个月后,他在莫斯科的列福尔托沃监狱受
    熬。

    过去近75年来一直处于俄美合作核心的莫斯科英美学校在5月12日的法庭裁决下彻底关闭,一家地方报纸指责该校传播LGBTQ价值观。

    在接下来2024年3月的俄罗斯总统大选中,普京无疑会毫无顾忌地利用这意识形态的讨伐和在乌克兰的战争。他的度当选几乎是板上钉钉,他将得到一个之后可以继续连任的六年任期。

    《尔街日报》记者埃文·格什科维奇在莫斯科一家法院受审,他是冷战以来第一被的西方记者。

    去年在莫斯科一家同性恋俱乐部举行的万圣节狂欢,尽管有国家宣传,派对在继续。

    “我们的总统选举其实算民主,只是昂贵的官僚政治,”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说。“普京先生明年将以超过90%的得票率次当选。”

    普京的支持率唯一一次出现下跌是在去年9月,也就是下达局部动员令的时候。“我们看到普京的民调出现30年来最大幅度的隔夜下滑,”俄罗斯唯一大型独立民调机构勒瓦达中心的主任丹尼斯·
    尔科夫在莫斯科对我说。“战争突然出现在了眼。”

    专注于登门调查的勒瓦达的数,普京的支持率从80%跌倒了50%左右。此后普京的支持率恢到了80%左右,至于民调在当环境下能有多可靠就见仁见智了。

    尽管与大量证相左,普京坚称乌克兰是一个法西斯和纳粹控制的国家,并且西方想把乌克兰变成又一个性别转道德堕落的大本营,因此他成功地将一场侵略战争变成了国战争,本质上是
    在拯救俄罗斯,让它的实体和道德构造遭被肢解的命运。

    去年在莫斯科,一俄罗斯义务兵正在拥抱他的伴侣。

    莫斯科,学生们奔向胜利物馆。

    “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在数年的当权势力会使用的那四平八稳的语言,”内基俄罗斯欧亚中心的诺夫说。“这是一个掌握核武的大国,在散发出一革命者的炽热。”

    浪漫主义者普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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