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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

青年失业率高企，习近平的高压政策有用吗

孔诰烽

2023年9月11日

Costfoto/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今年8月，中国政府公布了一项令人震惊的数�：在16岁至24岁的中国公民中，城镇失业率达到了创纪录的21.3%。随后，政府迅速决定暂停公布城镇青年失业率。目�的数�已经糟糕透顶，与“阿�
�伯之春”�夕整个中东地区的青年失业率大致相同。

中国共产党深知，大城市里受过教育的失业青年群体有能力挑战其权威。毕竟，中共本身也是这样诞生的。几�年来，党国的执政合法性依赖于经济增长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如今这些目标都已岌
岌可�。老态龙钟的领导层没有通过创造新岗�和新机遇来满足青年�满的需求，而是将专制镇压层层加码，作为应对日益恶化的经济�机的主要手段。

这�是中共首次面临城市失业问题的困境。70多年来，这一顽疾曾��出现，但要么通过政治镇压得到遏制，要么通过利好经济的发展得以缓解。

1949年中�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农民纷纷离开破败的乡村，到大城市寻找工作。为了限制这样的人口迁移，中共出台新规，阻止公民在登记居住地以外的地方获得社会�务。少了农村求职者的竞�
�，城市居民的就业也能得到更多保障。到上世纪50、60年代，经济和人口结构受到的新冲击�次增加了青年失业的威胁。由于“大跃进”的灾难，加上失去了苏联援助，中国经济步履蹒跚，而属�
��中国城镇婴儿潮的一代人�将毕业进入�断恶化的就业市场。1966年，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选择性地引导这些青年，但他们最终造成了太过严�的动�，以至于毛泽东改变了路线，在全
国开展“下乡”运动，迫使整整一代城市青年到农村�田。

上世纪90年代末，曾是毛时代经济支柱的国有企业在市场改革浪潮中经历了大规模下岗，�次威胁到城镇就业。亚洲金��机使情况变得更加�杂，中国东北的萧条工业城市出现了国企下岗员工�
��退休人员的抗议活动。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带来了大量外资和工作岗�，从而挽救了局面。

如今，中国�次走入这个循环，政府�出意外地以压制作为应对方法。这一次，党似乎没有政策牌可打了，随着繁�期的终结，中国摆脱经济困境的难度将会越来越大。

自2010年代之初，中国的GDP增长明显放缓，疫情封锁后的经济�弹也未达预期。与此同时，�断扩张的高等教育体系正在向社会输送越来越多的毕业生，过去那�枯燥的工厂职业已经无法满足他�
�。

许多应届生转而到快速增长的科技、房地产和教辅行业求职。但自2021年以来，中国政府对这三个行业进行了打击，以遏制习近平所说的“资本无序扩张”。去年，电商巨头阿里巴巴裁掉了1万多�
�员工。中国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之一碧桂园裁员超3万。一家业内顶级的教育公司在2021年裁员6万人。

政府也在采用老一套的做法。早在2018年，习近平就号召开展送城市青年下乡活动，每隔几年就�次发出呼吁。�使城市青年真的有兴趣�应这一号召，那里也�是他们父�年轻时的农村了：可�
�地一直在减少。如果政府�刺激家庭消费或放松对中国私营部门的控制，那么城市的高失业率——还有年轻人的�满——将会持续下去。近年来，许多幻想破灭的中国年轻人加入了一场�为“�
�平”的�工作运动，以偷懒当作无声的�抗。一�研究这一运动的北京大学经济学家估计，如果把那些自愿“躺平”的人计算在内，几乎一�的中国年轻人可能没有工作。

诸如此类的问题让人猜测共产党的控制正受到威胁，但这�猜测还为时过早。从帝制时代晚期到今天，零星的抗议很少对中央政府的控制构成实质性挑战；抗议者的要求往往是针对当地官员的。
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当幻想破灭的知识分子将孤立的抗议活动联合起来，形成有组织的运动，要求从根本上改变制度时，抗议活动�会成为严�的问题，而共产主义活动者在20世纪初正是这样�
��的。

目�还没有出现这样的威胁。意识到这些动态后，中共严厉打击知识分子。维权律师、女权主义者、LGBTQ活动人士，甚至年轻的马克思主义者都遭到了逮�，或者组织被解散。面部识别、广泛使�
��的安全摄像头和手机追踪等新技术让政府有了更大的能力来监控个人的行动和想法。这�极权主义的转变是如此彻底，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将中国与朝鲜相提并论。从中共的历史来看，很明显�
��这些行动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遏制经济恶化带来的政治后果。

缅甸、伊朗、委内瑞拉和俄罗斯等国经济窘迫的专制政府都曾残酷镇压过大规模抗议活动。过去�年中一心一意完善镇压基础设施的习近平政权没有什么理由�做同样的事情。

中国共产党似乎有意将镇压作为应对经济放缓的主要政策手段。但是，这样做虽然可能防止政权受到威胁，但肯定会进一步扼杀国家的经济活力，从而使共产党陷入更深的困境。

日益�满的年轻人与冷酷无情、缺乏安全感的政权之间的拉锯战�仅将决定中国的政治轨迹，也将决定中国的经济未来。

孔诰烽(Ho-fung Hung)是约翰·�普金斯大学社会学副教授，著有�将面世的书�《The China Boom: Why China Will Not Rule the World》。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0] 公布: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30815/china-youth-unemployment/ [1] 失业率: https://www.ilo.org/global/about-the-ilo/mission-and-objectives/features/WCMS_154078/lang--en/index.htm
[2] 诞生: https://brill.com/display/title/39022?language=en
[3] 萧条工业城市: https://www.ucpress.edu/book/9780520250970/against-the-law
[4] 繁�期: https://cup.columbia.edu/book/the-china-boom/9780231164184
[5] 放缓: https://www.reuters.com/world/china/chinas-q2-gdp-growth-slows-08-qq-just-above-expectations-2023-07-17/
[6] 输送: https://www.nytimes.com/2013/01/25/business/as-graduates-rise-in-china-office-jobs-fail-to-keep-up.html
[7] 资本无序扩张: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0907/china-economy-xi-jinping/
[8] 1万多�: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30815/china-youth-unemployment/
[9] 6万人: https://edition.cnn.com/2022/01/10/business/china-education-layoff-new-oriental-intl-hnk/index.html
[10] 2018年: https://nam02.safelinks.protection.outlook.com/?url=https%3A%2F%2Fstreaklinks.com%2FBof5u4kk5IqtAZ44kgWxwK8s%2Fhttps%253A%252F%252Flearningenglish.voanews.com%252Fa%252Fchina-wants-young-people-working-in-the-countryside%252F4491109.html&
data=05%7C01%7Chofung%40jhu.edu%7Cac2b872e169e46cb039108dba3f1131e%7C9fa4f438b1e6473b803f86f8aedf0dec%7C0%7C0%7C638284028050712454%7CUnknown%7CTWFpbGZsb3d8eyJWIjoiMC4wLjAwMDAiLCJQIjoiV2luMzIiLCJBTiI6Ik1haWwiLCJXVCI6Mn0%3D%7C3000%7C%7C%7C&sdata=
erOdRZcdLQFXrtOQpkA3zXK9EeHKQJqqqG1UK%2ByRc9A%3D&reserved=0
[11] 几年: https://www.cnn.com/2019/05/04/asia/china-youth-policy-intl/index.html
[12] �次: https://www.rfa.org/english/news/china/china-youth-countryside-01012023223800.html
[13] 减少: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3/02/27/china-xi-agriculture-tax/#:~:text=The%20annual%20net%20decrease%20of,the%20size%20of%20South%20Carolina.
[14] 躺平: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10705/china-slackers-tangping/ [15] 一�: https://www.bloomberg.com/opinion/articles/2023-07-23/china-s-actual-youth-unemployment-is-a-lot-higher?sref=B3uFyqJT
[16] 有组织的运动: https://www.jstor.org/stable/10.7312/hung15202
[17] 维权律师: https://thediplomat.com/2023/07/8-years-after-709-persecution-of-chinese-human-rights-lawyers-continues/
[18] 女权主义者: https://safeguarddefenders.com/en/blog/china-continues-crackdown-feminist-movement
[19] LGBTQ: https://www.pbs.org/newshour/world/beijing-lgbtq-center-shuttered-amid-crackdown-in-china
[20] 马克思主义者: https://www.npr.org/2018/11/21/669509554/in-china-the-communist-partys-latest-unlikely-target-young-marxists
[21] 能力: https://www.congress.gov/event/116th-congress/house-event/109462 [22] 极权主义的转变: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21018/china-xi-jinping-governance/
[23] 朝鲜: https://www.voachinese.com/a/world-media-on-china-20180317/4303154.html


https://cn.nytimes.com/opinion/20230911/china-youth-unemployment-xi/?utm_source=RSS

Wed, 13 Sep 2023 03:06:26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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