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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世界

“对未来没什么期待”：在经济困境中挣扎的中国人

袁莉

2023年8月22日

Lisk Feng

中国政府去年12月突然结束了遏制新冠病毒的严厉措施后，许多中国人曾预料，被压抑的需求将给经济�弹带来强劲动力。然而，八个月后，中国�面临着越来越多的坏消息：年轻人失业率创下�
��录，房地产市场严�衰退，老百姓�消费，甚至可能出现经济通货紧缩。

这让许多习惯了经济持续增长、生活水平�断提高的中国人感到震惊。他们现在�得�应对生意�好做、个人财富缩减的问题。

我像往常一样采访了�多�企业主和消费者，我可以把他们告诉我的总结为：他们对经济和国家未来的信心正处于最低点。如果说他们曾对经济�弹抱有希望的话，这�希望已经破灭。他们担心
这是他们�敢想象的情况的开端，并担心政府没有解决方案。坏消息�断传来。

“最可怕的就是大家都很迷茫，都�知道下步怎么办，”一家汽车�件批发公司的老板理查德·李（音）说。“我曾经觉得这个国家会慢慢变好。”在2023年上�年，李先生的生意收入比去年同期
减少了15%，他居住的人口超过1000万的城市曾在去年上�年被封控了好几周。

他发现，其他像他这样的企业也在苦苦挣扎。他的一些客户是汽车修理店，因为车主减少开支，有些修理店甚至已经关门。

李先生曾有四家店，其中两家已关张。他解雇了三分之二的员工，也��投资新产品。他还减少了下馆子和与朋友聚会的次数。由于现金短缺，他曾试图出售自己在2020年买的一套用于投资的公�
�。但�使在他将售价从330万元�到290万元后，也几乎无人问津。

上海未完工的公寓楼，摄于去年。中国人曾将房地产投资视为积累财富的方式，房地产繁�的结束对他们来说是一场噩梦。 Qilai Sh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对李先生这样的人来说，依靠中国政府来了解经济状况已变得越来越难。政府已停止发布一些多年来一直定期发布的数�。6月份的年轻人失业率达到了�所未有的21.3%后，政府上周暂停了发布这
个数�。

但政府已发布的一组7月份的官方数�足够糟糕。

上个月，中国消费者价格出现了两年多来的首次下�。中国各银行的人民币贷款增加了3459亿元，与6月份相比减少了89%，只是去年同期的一�。今年�七个月的商品房销售面积与去年同期相比下�
�了6.5%，而去年的商品房销售面积已经萎缩了近25%。在这个60%的家庭资产与房地产�绑在一起的国家，这�下�令人震惊。人们的焦虑如此之高，甚至有人开始在�为“小红书”的社交媒体上传
驱邪物，他们认为这样做能帮助他们把房子�出去。

去年，政府严厉的“新冠清零”政策严�抑制了消费和商业活动，中国曾陷入通货紧缩。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许成钢解释了为什么通货紧缩可能有害经济。

“往最好的地方说，所有人都是看跌。在看跌的情况下，一定就是等着跌得更低，”他说。“往更�好的地方讲，就是人们其实很害怕，很担心。”他表示，担心丢掉工作或担心企业经营�下去
将导致人们增加储蓄、减少支出，从而将经济进一步推入通货紧缩的陷阱。

由于焦虑情绪高涨，人们已开始多存钱、少花钱。

考�·刘（音）在中国西�部一座大城市创办了一家教育初创公司，他说，他今年的营收持平，这对一家以�每年增长40%的公司来说是个坏消息。刘先生30多岁，虽然手中有约1000万的现金，但他�
��决心将每月的支出控制在五六�元，其中一�是房租。他的车（一辆丰田�罗拉）是五年�买的，他�打算�新车，短期内也�打算买房。他曾在2019年买了两个楼盘的公寓，但这两个楼盘的开
发商都已在资金耗尽后停工。这是中国的房地产繁�突然结束后，数�万甚至数百万中国人正在经历的噩梦。

刘先生认为，中国经济可能会连续几年下滑。他已在今年早些时候�掉了手里所有中国大陆企业的股票，并表示他�会碰任何中国公司的股票，�使它们在纽约或香港的交易所上市。

北京的一个招聘会，摄于上周六。中国的青年失业率�断创下新高。 Jade Gao/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现年44岁的�里斯·戴（音）是北京的一�商业房地产顾问，他今年�六个月的收入�到10万元，只有他疫情期间收入的一�，还�到疫情�的15%。他的另一个收入来源是出租办公空间，租户已在
六个月�倒闭，让他的这笔收入落空。

“我现在的心态就是躺平，”戴先生说。“对未来没什么期待。”他已将自己的运动型多功能车改装成了房车，这样他和妻子外出旅行时就可以把酒店钱省下来。�使是经营状况良好的企业家也
因为�景�确定而�愿贷款。

马克·傅（音）是一家金�咨询公司的创始人，这家公司在成都和香港设有办事处。他说，他今年的业务量激增。他解释说，原因是许多富有的中国人在疫情期间意识到，�有钱也买�来安全或�
��严，所以他们向他寻求帮助，将金�资产转移到境外。银行可以提供低利率的商业贷款，但他�愿意借债。他没有扩大公司，而是让员工从12人自然减少到10人。

他说，他对政府在疫情期间打击了一个又一个行业感到大为震惊。他说，他曾相信只要努力工作，一定会成功。现在他担心，自己如何经营并�是最要紧的事。

“国家是要把你一锅端了？”他问道：“还是说让你可以赚点钱？”他也有一套一直��出去的公寓。

社交媒体上的情绪已变得如此之黯淡，以至于官方出版物《证券日报》上的一篇评论呼吁，严格审查那些推测未来麻烦的帖子。文章称，那些以“某信托爆雷了”、“中国版雷曼要来了！”、“
某券商要召开‘至暗时刻’的电话会议”为标题的造谣帖子已引发了市场波动。

人们因无法想象中国将如何摆脱恶性循环而感到绝望。他们认为，问题的根源是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的意识形态。习近平似乎�喜欢民营企业，并已逐步废除了曾让中国取得经济成功的一些市
场经济要素。现年35岁的安迪·王（音）已在今年早些时候辞去了他在银行的工作，准备申请去澳大利亚读研究生。去年秋天，中共召开“二�大”后公布了一批新领导人的��，这份��令他�
感，新领导人全是习近平的亲信。“这个国家最后纠错的能力已经丧失了，”他说。

虽然他的父�很有钱，但他对自己是否能有他们曾经有过的同样机会感到悲观。“国内是�可能挣到钱的，”他说。“现在想办法�说保证现在的生活，（只）能保证一个基本的生活能力。”

袁莉为《纽约时报》撰写“新新世界”专栏，专注中国及亚洲科技、商业和政治交叉议题。点击查看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0] 结束了: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21227/china-covid-communist-party/
[1] 年轻人失业率: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0531/china-youth-unemployment/
[2] 房地产市场: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30816/country-garden-china-property/
[3] �消费: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0612/china-bank-deposit-rate-cuts/
[4] 通货紧缩: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30810/china-economy-inflation/
[5] 年轻人失业率: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30815/china-youth-unemployment/
[6] 下�: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30810/china-economy-inflation/ [7] 3459亿元: http://www.pbc.gov.cn/goutongjiaoliu/113456/113469/5021127/index.html
[8] 下�: http://www.stats.gov.cn/sj/zxfb/202308/t20230815_1941961.html
[9] 噩梦: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30130/china-unfinished-apartments/ [10] �有钱也买�来安全或尊严: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20414/china-covid-zero-shanghai/
[11] 评论: http://epaper.zqrb.cn/html/2023-08/18/content_973615.htm?div=-1 [12] 意识形态: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180227/xi-jinping-thought-explained-a-new-ideology-for-a-new-era/
[13] �喜欢民营企业: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181008/china-economy-private-enterprise/


https://cn.nytimes.com/business/20230822/china-deflation/?utm_source=RSS

Tue, 22 Aug 2023 06:58:1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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